4.佛学研究方法论摘要
佛教传统的佛学研究方法,可谓以“解行相应”为主,即通过修行实践去印证发挥所理解的佛法义理。这种方法,与自然科学主要采用的实验研究方法相类似,在实质上颇多共通点。这种最接近科学主要研究方法的解行相应法或实验方法,基本上为学术界佛学研究所不取。传统佛教也用考据方法考校典籍、教史,其方法与学术界所用的文献学、考据学方法基本相同。
现代佛教革新运动的主帅太虚大师,虽然申明自己“非佛学研究的学者”,但对佛学研究实际上非常重视,他700万言的著述中,很多是具有高度学术水平的文字。他对主要从日本舶来的佛学研究方法,持批判态度,一再强调佛学与世学尤其是与“向学说上推论得来”的西洋学术迥异,乃“从内心熏修印证得来”,源于佛陀之出世智。佛陀之圆满智慧非后人所能及,今人之证悟未必能高于古人,佛教思想的发展,与西洋思想由低向高、由浅入深的进化历程适相反对。用西洋进化论的思想史、哲学史方法治佛学,乃方枘圆凿,格格不入。他批评梁启超、欧阳渐、吕澂、王恩洋等人效日本学者用思想史的方法证伪《起信论》等、否定真常唯心论,在《评(梁启超)大乘起信论考证》一文中说:
“吾以之哀日本人、西洋人治佛学者,丧本逐末,背内合外,愈趋愈远,愈说愈枝,愈走愈歧,愈钻愈晦。”
5.佛教修持与心理卫生摘要
各种精神、心理疾病,绝大多数都由精神、心理的主观因素所导致,紧张、忧虑、痛苦、压抑、封闭,缺乏自我调节心理的技术、心理承受能力太低、遇事想不开的人,当人际关系不和谐,或遇到挫折、打击时,便很可能会成为精神、心理疾病患者。精神病学认为,精神、心理疾病有其生理病变的基础,如5-羟色胺的缺少导致抑郁症等,气候的阴冷和冬季的漫长也与抑郁症有关,但追究其生理病变,终由精神原因造成。精神、心理原因除导致精神、心理疾病外,还能引起许多生理性的疾病,中医早就指出:喜、怒、忧、思、悲、恐、惊“七情”之淫(过度兴奋)及郁塞(过度抑制)会伤损五脏而引起疾病:喜伤心、怒伤肝、忧思伤脾、悲伤肺、惊恐伤肾。佛教天台宗智者大师的《摩诃止观》卷九以“业”为导致疾病的原因之一,“或今世破戒,动先世业,业力成病。”破犯五戒的恶业引起五脏、五官病:杀害之业引起肝病、眼病,酗酒之业引起心脏病、口腔病,淫乱之业引起肾脏病、耳病,妄语之业引起脾脏病、舌病,偷盗之业引起肺病、鼻病。“业”指有意识的行为、语言、思想,业都由属心理活动的“思”(决意)发起,三业中的意业即是心理活动,身口二业的实质甚至可看作意业,引起疾病的恶业,终归由不善的心理活动——“烦恼”发起。《正法念处经》卷一云:“由心故作恶,由心有果报,一切皆心作。”《华严经·夜摩天宫偈赞品》云:“诸业心为本。”现代医学称由精神、心理原因及主要由精神、心理原因导致的生理性疾病为“心身病”或“心理生理疾患”,此类疾病有癌、肠胃病、高血压、冠心病、失眠、皮肤病等许多种。据有关统计,在当今所有疾病中,心身病要占到百分之六十以上。医生们估计,在医院精神科以外的其它科室治疗生理性疾病的病人中,起码有三分之一以上兼有精神、心理疾病或心身病。
6.法相唯识学复兴的回顾摘要
二、法相、唯识为二宗之诤
对中国佛学界由来称慈恩一系为“法相唯识宗”的惯例,欧阳渐断为失确,认为“唯识、法相是两种学,法相广于唯识,非一慈恩宗所可概。”(《欧阳大师遗集·与章行严书》)说法相学创之于前,广于《瑜伽师地论·本事分》,略于《阿毗达磨杂集论》,《五蕴》、《庄严》等论亦阐释之。法相义者,谓说遍计、依他、圆成三性及相、名、分别、正智、如如五法,立非有非空义。唯识学则始于《瑜伽师地论·抉择分》,发挥于《摄大乘》、《二十唯识》、《成唯识》等论,其学说“唯”以遣除众生误认心外有实境之执,“识”谓破有之空而存破空执之有。玄奘学法相于戒贤,学唯识于胜军。法相、唯识二学可相接而不可混淆杂乱。“顾法相结局,亦必精微而归诸唯识,故总曰唯识学。”(《欧阳大师遗集·支那内学院训释》)太虚大师撰《竟无居士学说质疑》、《论法相必宗唯识》、《再论法相必宗唯识》,再三破欧阳渐之说,主张法相、唯识不可分,法相必宗唯识,谓凡属言思所诠所表所遮所缘者,皆为法相,“法相绝然不成宗义”,“法相所宗持者曰唯识,而唯识之说明者曰法相”。(《太虚法师文钞初集》三编)他据窥基之言,分大乘教法为空慧、唯识、真如三宗,不承认唯识外别有一法相宗。
7.禅定的身心效应摘要
一、禅定的生理效应
通过禅定和与之同类的瑜伽、气功修习,能够健身治病乃至延龄却老,优化、变革生理,是古印度婆罗门教早就宣扬的,《白骡奥义书》即以“身轻得康健”为修习瑜伽的初步效益。道教尤以行气、守一等为祛疾健身、延命长生的要道。佛教显教重在破除世人对肉体的普遍执着贪爱,不大讲禅定的生理效应,但说修习禅定中随心意的寂静,会相应地发生身轻安及呼吸、脉搏、整个机体的新陈代谢减慢乃至停息等生理变化,祛疾健身,是随这些生理变化而来的附带效应。《摩诃止观》卷八云:
“若善修四三昧,调和得所,以道力故,必无众病。设小违返,冥力护持,自当销愈。若一心修三昧,众病消矣。”
8.禅与东方人生态度摘要
与印度截然不同,作为中华民族主体的汉民族传统的人生态度,则以乐生、贵生的实用理性主义为特征。《中庸》中的“赞天地之化育”,被用以概括华夏民族的基本人生态度,参赞化育,充分肯定了人的主观能动性,以主动参与创造和改造现实世界为人应尽的天职,以取法于天地之道的伦理纲常为人必须恪守的绝对命令。深怀这种参赞化育信念的中国人,以一种功利的、理性的、审美的严肃态度对待现实生活,把全部的关怀都倾注于现实利益的获取,满足于通过生产斗争从自然界得到的生存权利,和因敦伦尽分而在社会上得到的生存权利,缺乏对人生价值的深刻反省,不大追求来世幸福之安慰。儒家的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;道教的“贵生”,集中表现了华夏民族传统的现世主义的文化心理特征。华夏民族的现世主义人生态度,与基于印度出世主义的佛教人生态度大相龃龉,成为佛教在华弘传的最大阻力,使只求个人解脱、偏重出世的小乘在汉土无法扎根,只有高唱普度众生,以世间出世间为一味的大乘,因为与中土儒家兼济天下之旨相符,才得以在华广泛流传。成为汉传佛教主流的禅宗之禅,在人生态度上更受中国传统文化心理影响,只讲现前的觉悟和超脱,不大渲染有生皆苦、离尘出世那一套印度佛教的基本人生价值论,不大把解脱的希望寄托于他生后世的累劫修行,表现出浓厚的中国味。
9.佛法与现代文明摘要
“佛法是科学”,为现代不少热忱护法者——其中颇多具高深学养的科学家——所高唱。尽管这种说法从较通行的科学概念来讲未必十分确切,从佛教的立场看来甚而有贬低佛法之嫌,因而受到一些教界、科学界人士的批评,但若不拿现代科学体系去严苛衡量以谈解脱之道为中心、应古人之机而说的佛法,仅以佛学中对世间情状的描述与近现代科学的观察作粗线条的比较,佛学中有不少与近现代科学发现相吻合、超越古代知识水平的知见,殆非牵强附会之谈。诸如佛言一钵水中有八万四千微虫,人身中有无量虫聚,早已为显微镜下的放大图象所证实;又如经云佛观此阎浮提(地球)有如掌中阿摩勒果(椭圆形),及佛经描述的字宙结构:大约一日月与四个住人的洲(星球)为一小世界,约百亿小世界组成一三千大千世界,无数三千大千世界组成一世界种,无数世界种组成一世界海,世界海之外还有不可说数世界海,每一世界形状各异,皆处于成住坏空的变化中,“灭坏生成互循变,于虚空中无暂已。”(《华严经》)与现代天文学用高倍射电望远镜观察到的星系、超星系、总星系的结构甚为相近。就微观世界而言,佛学说一切色法(物质现象)皆由地水火风四大种集成,四大种由极微(微观粒子)集成,一切色法乃至极微,皆处于生灭变异中,刹那不住,以无常为其共性,与物理学关于微观世界结构的描述相符。佛学并表明其对宏观、微观世界的描述,非出构想推论,而出于圣人天眼的现量直观。以天眼直观、就当时人思维水平之机而说者,固然未必及于科学仪器观测、定量分析所得者精密,然作为一种宗教哲学之说,能在两三千年前就超越时代认识水平,描绘出近似现代科学发现的宏观、微观世界图景,绝非以想象或偶合所能搪塞得过去,起码,在古代其它学说中,难觅如此与科学新发现相符契者。这说明佛教圣者能以天眼直观宇宙西洋景,确非虚诞。
10.近今密宗热之反思摘要
四、显密胜劣之诤。密乘自日本空海大师始,通过判教严别显密,高唱密胜显劣,依密法修持可一生顿超三大阿僧祗劫,令人即身成佛。某些藏密传法者还曾以“七日成佛法”为广告诱引世人,甚至全盘否定汉传佛学,这自然要引起汉传佛教界的不满,启显密诤讼之机。太虚大师曾批评空海之十住心判教说“依于台贤而失其当”,“演成有宗派而无整个佛法的流弊”,撰《论即身成佛》、《汉藏教理融会谈》等文,依天台宗六即佛义,释即身成佛乃显密共谈,从显密角度,分全体佛法为显中显(大小乘经论)、显中密(台贤禅净)、密中显(密咒经轨)、密中密(禅宗)四重,认为四重法的优劣,须依所对机宜而定。持松法师撰《贤密权衡》等,论述显密仅是如来摄生之化仪,各有浅深顿渐,不应用化仪的不同来判定教义的深浅。二师之论,质诸《大日经》等密典,亦坚实有据。而王弘愿等不许,撰文诤论。
五、“双运道”之召谤。藏密无上瑜伽部法,行男女合修之“双运道”(双身法),“大威德”等法本中强调,在引发心寂(见道前方便)及成佛二时,任何人必须用“业印”,“业印”为二十岁以下少女,其修法有类印度教、道教房中术,因而在印度便有“左道密教”之名。在汉地,传行此道更难为国法民俗和社会伦理观念所容。一些出家人藉双运而破戒,居士藉双运而伤风败俗,难免召致社会及佛教界之反感。
六、标榜神通、重气功修身之流弊。密乘学人较重神通灵异 (尽管这是密戒所不许), 重修身修气功,与大小乘戒律严禁显通、修持重在心行的精神相悖,修习者往往因希翼神通、执着气脉明点而入魔出事,增益身见等烦恼。汉传佛教界对此多表反对,大愚法师、附佛外道之遭呵斥,便是显例。
11.净土法门实似论论摘要
〖似浅实深〗
八万四千法门,浅显莫过净土!凭真信切愿念佛,命终时便可蒙阿弥陀佛接引,往生于西方极乐世界莲花之中,永出生死苦海。其旨趣大略如是而已。此门不高谈玄深义理,最少纷纭名相,不像中观、唯识那样析理透辟、辨义精微、说修证次第井然有序,似乎是摄引钝根浅机的权巧方便,非渊深究竟之谈,愚夫愚妇信之犹可,上根利智何足挂齿。然而,最极了义的经中之王《华严》之末,证齐诸佛、专表行愿的普贤菩萨,以十大愿王导归极乐净土,以作全经结归,足见此法门圆深究竟,为诸乘诸宗之归宿,有迥超通途教理之深义。净土法门之圆深,可从义理、事证、契机三方面观察。
一、涉理之深
净土法门所涉理论,实际上非常深邃,须彻了显密诸乘诸宗全部的见修行果及众生的根性时机,才能深识其奥义。净土义理之深,主要可从圆摄诸宗、因果交彻、心作心是三义来看。
圆摄诸宗之深,谓净土一门,该摄了佛教诸乘诸宗的旨归,解决了诸乘诸宗所解决的核心问题。如莲池大师所言:“念佛一路,即是入理要门,圆契五宗,弘该诸教。”为什么?因为诸乘诸宗,尽管说得天花乱坠,而究其宗旨,无非是欲令众生离烦恼妄执、超出生死苦海而永享涅槃常乐,不出“了生死”三字。禅宗求见性成佛,密宗唱即身成佛,不过为尽快了却生死而已。大乘之称为大,也不过是欲尽度众生共趋常乐涅槃,其发心比只管自己了生死的小乘要宏深广大。而无论大小显密,总需落实于人们力所能行的修行实践,得现前获益之实证,方为切实有用,否则只属空谈。净土法门,正是以极为简易切实的行门,将了生死的理想变为人人即生便可实证的现实。只要深信切愿念佛,便可往生极乐,只要一生极乐,便永断生死轮回、永离娑婆众苦,最下者亦得享受仅次于无为涅槃的极乐,在阿弥陀佛及诸大菩萨的耳提面命下,在净土种种净缘的熏陶下,安安乐乐、稳稳当当地快速成就神力方便,回入此世界实现普度众生的宏愿。小乘之三学、大乘之六度、法相之解析心识、中观之蠲除戏论,乃至宗门五家之机用、四部瑜伽之密髓,所期之事,皆可由浅显简易的净土法门而成办,所涉之理,亦全为净土法门之基础。就修持言,净土宗所修念佛禅,可摄禅宗祖师禅,当日禅宗四祖、
五祖及北宗一系,即依《文殊说般若经》,以称念佛名为入一行三昧、明心见性之门径。天台宗所修四种三昧中的常行(般舟)、常坐(一行)二种,即是净土宗之持名念佛。般舟三昧,尤为大乘入门要道。《十住毗婆沙论》说:“般舟三昧父,大悲无生母,一切诸世尊,从是二法生。”《华严经》述善财童子五十三参,首参德云比丘,即教以念佛三昧。蕅益大师说:“权实四教,无非念佛法门。”故入得净土一门,便入大乘诸门。
12.中国禅宗的振兴摘要
宗门相传,禅宗源出于世尊拈花、迦叶微笑的公案,事载《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》,经言:释尊称他付嘱迦叶之禅为“正法眼藏,涅盘妙心”,古德有言:“禅是佛心”,点明禅为全部佛法的心髓、眼目,禅因此又被称为“佛心宗”。佛心,即“涅盘妙心”,乃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所悟所证,是佛教建立的基点、三藏十二部无量教法的渊源。释尊出世,说法不倦,横说竖说,刹说尘说,无非是以种种方便引导众生令离诸着,悟入佛之知见,证得本自具足的涅盘妙心,解决宇宙人生的根本问题,实现生命的自我变革,永享清凉自在的涅盘之乐。其所示四谛十二因缘、三法印、一实相印等理,三学六度四摄等行,都是标月之指,旨在令人因指自见自心佛性清凉宝月。禅宗,正是去诸枝蔓,直截根源,以最简易圆顿之方便,指示人于当念证悟一切显密教法所指归的自心佛性、涅盘妙心,悟入如来知见。禅宗虽自称“教外别传”,其实正是教之眼目、教内真传,昔人喻教如画龙,禅如点睛,可谓善譬。佛教诸宗中,禅宗最能代表佛教独具的依智慧自知其心、自净其心、自主其心而自度度他的人文主义、无神论的特质。然如此重要的佛法心印,在印度竟未立专宗、未成显学,而发扬光大于神州大地,这自与中国的“大乘气象”和深厚文化传统有关。太虚大师“唯中国佛学握得此佛学之核心”之言,说得一点也不过分。对全体佛法研究越深,大概越易认同此言。如三十年代来内地传法、举国尊尚的西康诺那、贡噶等活佛,称禅宗为“大密宗”。法国戴维娜女士,游学印度、缅甸、日本、中国西藏等地修学诸家佛法二十余年,并遣其子随西康贡噶活佛学法六年,抗战末期来华参学,得出的结论,是正真佛法唯在中国,且以禅宗为最胜。(见南怀瑾《禅海蠡测》)当代佛学大家张澄基教授,曾入康随贡噶活佛学法八年,得格西学位,后旅居美国,贯通西方文化,在其毕生心血凝成的大著《佛法今诠》中说:“学佛越久越觉禅宗的伟大”。13.近现代居士佛教摘要
星罗棋布的居士团体大大小小的居士团体纷纷涌现,遍布全国各地城镇,是近现代佛教运动中引人注目的新景象。霍姆斯·维慈(HolmesWelch)在其《中国佛教的复兴》第四章描述:“民国时期居士组织层出不穷。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,它们就像酵母中的气泡,产生又消失”,“像上海、武汉、北京、杭州、宁波、福州等地,佛教组织稳定而兴旺。”据1930年的一个统计报告,佛教组织在长江流域、广东、北方、东北便多达571个,其中多数完全由居士组织管理,尚未包括西北和西南等地。霍姆斯·维慈在其著作中指出:“以居士为主体的地方佛教会,与僧人把持的全国性佛教组织及其分支有着明显差别:居士们入会是为了参加功德活动,而僧人则是为了保护庙产。”这一说法大概较为客观。近现代的居士团体,多数与古代的法社、香火社等性质相近,是以佛法修持(包括研究、讲经、礼诵、法会、参禅念佛、慈善事业等)为纽带联结起来的在家佛徒教团,实际上应看作实践大乘道的在家菩萨僧团。14.道教生死观及其与佛教的关系摘要
长生不死,乃道教诸派共同的理想。这种信仰,旱在道教教团成立以前很久,便流传于华夏民族中。长命不老乃至不死、永生,称“成仙”,从字义看,仙(古字“僊”),指迁居山中修炼而达长生不死或实现了生命自我变革的特殊人物。早期道教所信仰的成仙,主要指肉体长生,如传说彭祖寿八百岁、安期生寿三千岁等,被作为上古成仙的范例。《抱朴子·论仙》说:“若夫仙人,以药物养身,以术数延命,使内疾不生,外患不入,虽久视不死,而旧身不改。”后来虽然说仙有飞升天界的天仙、游于名山海岛的地仙及死后蜕变的尸解仙三类之分,或天仙、神仙、地仙、鬼仙、人仙五种仙,但为世所重者,在早期实在“旧身不改”而仍旧生活于人间的人仙、地仙。《抱朴子·对俗》说得很明白:“求长生者,正惜今日之所欲耳,本不汲汲于升虚,以飞腾为胜于地上也。若幸可止家而不死者,亦何必求于速登天乎?”诚如释道安《二教论》所言;“道求不死”,“道法以吾我为真实”。这种旧身不改而长生于人间的憧憬,完全是物质性的、自我为中心的,与佛家的精神解脱及诸法无我说颇为不同。
15.与青年朋友谈学佛摘要
在近代佛教革命的风潮中,佛教,曾被人从自我反省的角度,谑称为“老年的宗教”、“学死的宗教”。教徒年龄的老化,与整个佛教老气横秋的景象正相一致。直到前八、九年,不管到哪个寺院里走走,都不难发现:佛教徒中,无论僧俗,老年人都占了绝大多数,尤其是老婆婆,往往是各地在家居士的主体,而且其文化程度一般都偏低,容易给人一种“愚夫愚妇”的印象。这种现象,自有其历史的、社会的及佛教弘扬等方面的复杂成因,对佛教的传续也未必是不好的事,但难免使未深知佛法的人们产生误解,以为佛教只讲求个死得好、来世好,是老年人的事,与中青年无关,无补于现实生活的建设。早岁排佛,晚年崇佛,是过去不少名流士子所走过的路径。听说有位青年时信佛出家、后来还俗当了学者的老先生曾说过:青年人不适宜学佛、研究佛教,此话当非无其根据。 然而,从佛教的本来旨趣和流传历史来看,学佛,绝非仅仅是老年之事,而应是贯彻全部人生旅程、一统世间与出世间的大事。老年人固然应亟亟学佛,青年、中年人更应学佛,而且实践菩萨道、弘扬正法、见道证果,主要是中青年的事。尤其青年,朝气蓬勃,浪漫纯洁,正是追求真理、形成人生观的时期,最需要佛法正见的指导。青年精力旺盛,意气风发,思想敏锐,上进心强,正是学习、成长时期,对学习佛法、修学定慧,具多优越条件。释尊及佛门多数高僧大德,都是青年求道,释尊成正觉时,才刚过而立之年。历来证圣果、弘法利生的法门龙象,多出青壮年。《华严经》特别描述了一位精勤求道,于初发心时即成正觉的善财童子的事迹,树为佛教青年的楷模。佛经中专对青年而说者,多达数十种。
笔者业深障重,发心学佛之时,已近而立之年,十几年来最为愧悔的一件事,便是未能及早学佛,以致在烦恼妄想中虚掷了宝贵的青春,枉受了诸多苦恼。如今到了该成熟结果的时候,却依然一事无成,力不从心,不能不常怀紧迫感,心想要是能早起步十年就好了,无奈逝者不返,青春难再啊!
16.佛学与科学融通之省思摘要
“佛法是科学”的论证
佛教特别是作为其教义的核心的佛法,具有尚智重真、贵实践验证的精神,确与基督教等重感情上之信仰的神教有颇大不同;佛教经典中,有重视工巧技术(科技)及不少与科学发现相符的说法。弘法者们从这一角度着眼,论证佛法与科学最相符契。佛教革新运动的领袖太虚大师对佛教与科学的关系问题甚为关注,撰有《佛法与科学》、《唯物科学与唯识宗学》、《佛法的色法与物》、《论天演宗》等多篇文章论佛法符契科学。他肯定“科学之可贵,在乎唯徵真理实事,不妄立一标格坚握之”。而佛教唯识学,“其贵理事真实,较唯物科学过无不及”。(《唯物科学与唯识宗学》)就连推崇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家李石岑,也在其《人生哲学大要》中称扬提倡佛学“不特对于科学毫无抵触之处,而且能使科学的方法上,加上一层精密;科学的分类上,加上一层正确;科学的效用上加上一层保证。”
17.理想人格的自我塑造摘要
自塑为何等人格,成地狱饿鬼还是成佛,关键在于知见。众生之所以自塑为众生,乃至自塑为下劣的地狱饿鬼畜生型恶人、庸人,在于不如实知见,没有正确的世界观、人生观,不知业报因果,不明假我非实、色声香味触及财色名位本空,挚爱假我,贪求世间的声色货利等,其执着深者,被善恶无报、人死断灭等邪见所误导,遂不顾他人和公众的利益、不管法纪道德,恣意造作杀盗淫骗等恶业,自塑成地狱等人格。具正确人生观和合理的理想、相信善恶有报者,能自觉按道德规范约束身心,自利利他,向善向上,提高精神境界,自塑成人、天型的人格。若能思考存在问题,亲近善友,获得佛法的正见正信,勤修戒定慧,积集福慧,依佛法如实观察诸法无我的真实,以无我无住的清净心服务社会、利乐民众,便会在佛法的指引下自塑为菩萨型的高尚人格。树立正见,因而被强调为做人的首务,学佛的基石。藕益大师《灵峰宗论》卷二有云:“有出格见地,方有千古品格。”决定人格或品格高下的关键,是假我之执的深浅有无。从地狱型人格到佛陀型人格,是一个假我之执从极深到浅、由浅至无的进程。假我之执愈深,愈为自私,其人格愈是低下,其我与我所实际上也越小,乃至其自我被禁锢于狭窄黑暗的监狱囚室中,或成为连一个亲人和朋友都没有的“孤家寡人”。假我之执愈浅,其人格愈高上,其我与我所实际上愈大,大到佛陀之全宇宙无不是我、我所。木村泰贤《大乘佛教思想论》说得好:“我观的发达是内观和外延成正比,内观越深,其外面的活用则越广。”“离了感觉的、肉欲的因素,无论内外自我都会逐渐扩大。”